其实平常在自己家里,马香香才是被欺负得那个。
父母重男轻女,她从小是被哥哥弟弟压迫长大的。尤其是大哥娶了个泼辣媳妇后。同在一个屋檐下,嫂子嫌弃她多占了家里一个房间,几乎天天都给她窝囊气受。在家唯唯诺诺,此刻马香香却神气得不行。将常年积累的怨气全发泄到了比她力气更弱小的欣欣身上。一个毛头孩子,居然敢对她不尊敬,敢区别对待。再想到林淑婉那副可恨嚣张嘴脸,马香香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。凭什么什么人都能对她飞扬跋扈。凭什么她永远是被欺负得那个人。马香香低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小欣欣,狠狠地在她背上揪了几下。她力气用得大,小姑娘的背上立马红肿了一圈,一股钻心的疼痛侵蚀到全身。见欣欣要叫哭,马香香挑着眉捂住她的嘴巴,语气凶狠:“不准叫,要是敢让别人听到我饶不了你。”小欣欣默默地流着眼泪,双眼通红地抬起看着她,呜咽地求饶道:“香香姨,欣欣错了,欣欣再也不敢了。”听着她的可怜的求饶声,马香香心情这才舒坦一些。“香香姨以后是要做你妈妈的,你听话一些跟妈妈好,妈妈才会喜欢你。”“问你话呢,听到没有?”“听到了。”欣欣惊恐地点点头。马香香推搡几下后,终于心满意足。其实李欣欣这么害怕求饶的背后,也是有原因的。别人家的孩子生下来是块宝,可她是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小草。欣欣爸爸妈妈都是从事特殊工作的军人,因为工作危险且繁琐,在她出生后就把她放到了军队附近的村民家照顾。刚开始父母每个月给钱,也时常回来探视,农户一家对欣欣还很好。在她大约两岁时,农户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她父母过来送钱,又突然知道他们己经因公牺牲后。见欣欣是一个丫头片子,养了也没什么用处。大冬天的晚上,故意将小小的她遗落在另外一个村庄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,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姑娘,在陌生的环境里只会哇哇大哭。村子里有大狼狗,幸好是被扣在院长里的,可是狗一狂吠,小丫头还是被吓得哭得更加撕心裂肺,她一哭,狗也叫得更凶了。欣欣一首喊着爸爸妈妈,但茫茫夜色中,并没有人会搭理她。哭了几个小时后,她就体力不支了,后来幸好有一户好心人将她救回了家,给她喂了些开水才缓过来。然而在八十年代的农村,女孩儿的命一点儿都不值钱,好心人没有想收留她。就这样辗转送了六户人家后,陆珩宇才找到了她,将她带回家。自那以后,小小年纪的李欣欣就非常懂事,性格也变得相当胆小,害怕很多事情。见到成年人,最会做的就是求饶讨好,被打了也不敢说出来。马香香哼着小曲给她穿好衣服,又换了一副嘴脸,微笑着威胁道:“欣欣,香香姨对你好不好?”小丫头赶紧点点头,嗫嚅道:“好。”马香香拍了拍她的小脸,让欣欣一个人出去,她给自己调好洗澡水温度,心情愉快地洗了一个澡。果然在大院的日子就是比工厂宿舍要舒服得多。尤其是在她家里面,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像这样能有单独空间洗澡。要是没有林淑婉那个坏女人,这个家里就是她做主得要多好。马香香暗暗发誓。得要想个办法把她扫地出门。——半夜。林淑婉睡得死气腾腾,西方八仰地躺在大床上,一点儿都雅观。“醒醒,醒醒。”又喊又推好几次,林淑婉才有些迷糊地将眼睛露出个缝隙。怎么是那个变态大魔王,虽然是小时候的样子,林淑婉还是觉得晦气。真的晦气极了。怎么做噩梦都是这张脸。“救救,救救妹妹,妹妹她晕倒了。”什么妹妹,什么晕倒了。林淑婉忽然一个激灵,猛地清醒过来。她头发睡成一团,乱糟糟得像鸡窝,看着问:“谁晕倒了?”要不是走投无路,绝对不会找这个后妈帮忙的。可是保姆香香姨的房间门锁起来了,敲门叫不醒她。只能上楼找林淑婉。他额头上沁满了一层汗,焦急地说:“妹妹好像晕倒了,我喊不醒她。”林淑婉迅速地跳下床,连鞋都来不及穿。房间的电灯亮着,床上的小人脸色苍白,几乎没有一丝血色,时不时还抽动一下。林淑婉摸了摸欣欣的额头,就感觉到她浑身发烫,林淑婉喊了几声,她除了偶尔抽搐一下,其它都没有反应。应该是高烧引起的昏厥。久病成医,林淑婉对这种情况是有经验的。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,不是烧死了就是烧傻了。怎么好好发这么严重的高烧。来不及多想,林淑婉立即蹲下背起欣欣,问:“你知道附近的医院在哪里吗?有夜里门诊的那种。”这个时候,很少人看病去医院,都是去附近的诊所。不知道医院,但知晓在大院不远处有一家诊所。他慌张地带着她往外面走。林淑婉刚穿过来,连门都没出过,等跑到外面她才发现。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宽敞的柏油路!她又没穿鞋,脚下都是小石子,咯得脚疼。而且除了大院里有几盏路灯外,再往前面走,黑漆漆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楚。看着就跟深山老林的恐怖片一样。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,但背上的小姑娘还在抽搐,一动一动,让林淑婉考虑不了那么多了。她喘着气问:“还有多久。”“这条路往右转再左转。”怎么还要那么远啊!林淑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,突然背着欣欣加快脚步,还喊着后面的快点。等她到了诊所门口时,己经是二十分钟后。脚下步子停了下来,林淑婉才意识到有多累。脑袋瓜子嗡嗡叫,心脏处快要喘不过来,脚上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。要是搁她以前的身体,现在应该己经见太奶奶了。最让她绝望的是,诊所大门紧关。连个人影子都没有。这是在开玩笑嘛?她就知道这小子根本靠不住。八十年代什么都不方便,整条路上只有前面一户人家大门口灯亮着,其它都空荡荡的,安静得吓人。到底还小,见妹妹一首叫不醒,害怕地拽着林淑婉问:“妹妹她是不是死掉了?”林淑婉好不容易缓口气,压根就不想回答他的问题。“你确定这家是诊所对吧?”其实不用说,林淑婉己经隐隐约约看到门口挂着诊所的牌子了。救人要紧。她灵机一动,看到了路边放着的成堆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