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《陆锦年秦羽》是作者陆锦年所做的一本爱情小说,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是秦羽陆锦年,讲述了...
少女屏神静气潜进去,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谁料脚后跟刚落地,一道森寒冷凝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。“鬼鬼祟祟tຊ意欲何为?”少女只觉头皮发麻,恐怖的压迫感使她双腿发抖,然而求生欲容令她毫不迟疑地转身,只能看到男子露在外头的一截白皙脖子和精致喉结。...
秦羽答应了:“遵从母亲意思。”
林夫人便起身要走,仿佛再多坐一息会生疮。
秦羽看着母亲的背影,秦玉青改回李姓之事,她是一句不提,想逃避?想拖延?由不得她。
“林家的前程母亲不想要了?”
缓和的语气透着明显的威胁。
林夫人脑袋嗡嗡作响,面对咄咄逼人而又陌生的女儿,疲惫地说:“你知道怀王是当今胞弟吗?知道怀王只有一个儿子吗?知道世子爷与她感情有多好吗?他俩订亲两年了,即使发生了这个山鸡换凤凰的事,世子爷也没动摇,待年底她及笄礼后成婚。”
“你明白什么意思?”
“将来,整个秦府包括你父亲见着她,都要恭恭敬敬请安。”
待她生下儿子根基稳固,那些碍她眼的人,不用她动手,有的上赶着献媚的人代劳。
杀她亲生父亲李猎户?林夫人觉得秦羽现在不是说话没过脑子,而是真的疯了。
秦羽站起来,越过林夫人,倚在门口望向远方,如云青丝散发出锃亮的光泽,便是眉目都镀上一层金光,美得惊人,更不似凡人。
林夫人喉咙发紧,这是她的儿……
惊鸿苑右方往前两里,就是陆府。陆德妃的陆,陆锦年的陆。
陆氏灭门风暴暗暗涌动,留给秦羽的时间不多了。
“母亲,你以为养在身边,成全她的高位,将来她就能待你亲厚?万莫忘了她身体流的是怎样的血,惧之不如杀之。”
如她呕心沥血培养齐浩,还他一个蒸蒸日上的江山,结果换来一杯毒酒。
这孩子真的疯了!
林夫人僵硬地说:“这世事又岂能事事如意,照你想象的样子发展?你要对面的怀王世子爷!”
齐璋那混世魔王,连太子都要让他三分,就怕怀王在皇帝跟前造他坏话,动摇他的地位。
秦羽知道外强中干、贪财好色的齐璋的死穴,正是她本人,自信地说:“它必须按我所想的样子发展,于公于私,母亲都应该把李猎户交给我处置。罪恶应该被公诸于世,应该被斩除,良善才可存续。”
后半句是陆锦年前世杀一三朝元老时说的,任谁都想不到杀人如麻的陆锦年,竟有这份正气。
林夫人一颗心像灌铅般沉重,指甲差点陷入皮肉,她看不懂这女儿了,身上像系了一根绳子,另一端被她拿捏,完完全全被她牵着走。
说来是她自作自受,沉吟片刻,终是松口:“若你外祖父一事属实,我就把李猎户交给你。”
秦羽有一瞬的晕眩,长话短说:“我理解母亲忧虑,此事目前无凭无据,即使到外祖跟前去说也无人能信。先劳烦母亲举办一个宴会,邀请京中所有贵胄参加,七日内,我定会把证据交给你们。”
在这之前,她要先拜会京城最富有的卫家。卫明城!欠她的银子,这世也得吐出来。
林夫人只觉头晕目眩,罢了,答应她吧,天塌下来还有夫君顶着。
“好吧,可你要时刻谨记你的父亲是谁,万莫丢他脸面。”
秦羽稍为福身,恭送林夫人离开。
麦冬随后搀扶秦羽入里间歇息。
恰好白桃和白芷都回来了。
白桃端着汤药上前,苍白的脸色尚显惊惧,小心地道:“大小姐,药汤刚好,婢子准备了蜜饯,容婢子侍候您服药。”
秦羽示意白桃把碗搁下,自己试了试温度刚好,在三个婢子惊愕的注视下一口气喝完苦涩难当的药汤,眼都不带眨一下。她从来不吃蜜饯,顿了顿还是吃掉。
她打量了自己的住处,跟记忆中一样陈旧,前世她得势也没重修,倒是陆锦年有一年不知抽什么风,把惊鸿苑修葺一新,还带着她回来转了一圈,这就罢了,他怎么会有兴致在这小小的红木床上和她……
秦羽吸了口气,强迫自己抽离思绪,注意到三个丫鬟的衣着打扮,粗衣麻布真是寒酸难看。
“白芷,事情如何?”
先问正事。
白芷看秦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,恭敬中透着崇拜,“主子,办妥了,人安顿在老夫人院里,没有走漏风声。”
秦羽很满意,对白桃道:“你救的陈婆子,现在安置在老夫人院子,往后谁跟你提起这事,你只当一概不知。”
这无疑给了白桃一颗定心丸。
白桃惊讶极了,她出去抓药时顺道回家一趟,倒不敢耽误主子的事,只是担心陈婆子出意外,耽误主子的大事,奶奶却说有贵人安置好了,她还惴惴不安,悬在心头的终于放下。
“谢主子。”
秦羽喜欢白桃这样的人,若她多说一个字,都嫌谄媚话多。
“我要睡了,你们三个在我睡下时哪都别去,午膳和晚膳都差婆子送进来。”
麦冬问道:“那主子的吃食怎么办?婢子还想到后厨亲自熬粥。”
秦羽躺下,合上双眼,“只管照顾好自己。”
她累了,这十四岁的身体近来承受太多,强撑着要先治一治这些恶毒的亲人,然而此时此刻再难熬下去,很快沉沉睡去。
梦里,四周灯火明灭,风雪越加凛冽,呼啸侵袭的北风似要掀翻屋顶。
每年都会冻死好些人的冷宫中,有一个不甘就此死去的少女,拢紧了几经艰难才换来的大氅,反复计算时辰,待到时机到来,她急忙按照早已反复琢磨几百遍的路线,奔向居安殿。
掌印陆锦年每月初一都会独自一人在居安殿,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,唯一能确定的是,这是她求生的唯一机遇。
居安殿地龙烧得正好,殿门虚掩着,宫灯明媚,内里薰着极品龙涎香。
少女屏神静气潜进去,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谁料脚后跟刚落地,一道森寒冷凝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。
“鬼鬼祟祟tຊ意欲何为?”
少女只觉头皮发麻,恐怖的压迫感使她双腿发抖,然而求生欲容令她毫不迟疑地转身,只能看到男子露在外头的一截白皙脖子和精致喉结。
她微微吸了口气,强压恐惧抬头望去——眼前男子俊美无双,深不可测的锐利目光也正在盯着她,如同一头盘桓在千里高空的老鹰,惊心摄魄。
只一眼,她已沦陷在他琥珀色的深渊之中。
“秦羽愿献身掌印,侍候冷暖。”
压满雪花的深褐色大氅系带被葱白般的玉指解开,轻轻滑落在地,又摘下面罩。
螓首燕眉、凤眼琼鼻,红唇烈焰,嵌在一张大气完美的桃心脸上,便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。
冰肌玉骨,肤如凝脂,骨肉均称,身量修长,已是尤物,更兼蜜桃浑圆挺拔,蜂腰翘臀,那是所有男人的梦。
试问谁能把持?
陆锦年伸出修长的食指,挑开她仅用木簪绾起的发髫,更有瀑布倾泻而下,在橘黄的宫灯映照间,美得眩目。
“你应该站到皇帝跟前去说这话。”
秦羽明白自己赌对了,只要博得他首肯,就能活下来。
“掌印是我此生所慕。”
陆锦年发出沉沉的低笑,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恶毒的笑话,因为他已经是个阉人了。
“但我能给你的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于他,杀一个连皇帝都不知名的九嫔,如踏草芥。
这一路上,多少苍蝇偷窥,秦羽懒得计较。片刻来到荣安院门前,秦羽清明的心境涌上愧疚之意,前世祖母在她执掌朝政的第二年,竟给人活活气死了!父亲瞒了她足足两年,后来还是陆锦年告诉她来龙去脉!秦老夫人身边的老人王嬷嬷亲自在门口等着,远远看到秦羽马上相迎,笑容满面地行礼:“老身见过大小姐,您可来了,老夫人盼着您呢,快请进。”...
“死人于你毫无意义,但活着的我会与你相依为命。”
秦羽无所依仗,唯有此身与忠诚,若遇良人,无价可比。
她伸出藕臂箍住陆锦年颈项,滚烫的红唇就那么胆大妄为地印上他的唇,冰冰冷冷,柔柔软软,这恐怕是他唯一柔软的地方,还有那耳垂。
她努力踮足,直到够着他,用力咬住。
陆锦年杀人如麻,双手浸满血腥,在宫中宛如阎王临世。
他笑了几声,阴沉而冷酷,落入秦羽耳内如催命符,她胸口发紧,惧怕得手足麻痛,却不敢退缩。
少女馥郁的奶香味从她身上透出,很快弥漫整个大殿,竟将龙涎香压了下去——
如梦似幻。
未几陆锦年竟将她抱起,坐到铺了锦垫雕龙凤纹的黄梨花木圈椅中,如钢铁般热烫的长指自她饱满的额顶一路下滑,掠过她全身每一寸隐秘,在她的颤栗下,一直到如白玉粒般的脚趾方休。
“回去等我。”
秦羽如释重负,抬头看着他,笑容如孩童般天真无邪,这是给她第三条命的人,是个男人。
她嘟唇,生涩而又充满侵略性地咬上他的唇,绵绵密密,滚滚烫烫,几乎撬开他的唇,却被他抱着站起。
陆锦年解下自己的银狐裘,披在她身上,拢紧。
秦羽盈盈一拜,再次抬头看他的目光与先前截然不同,这就是她余生需要用命相守的人,哪怕是个阉人。
三日后,乾清宫来了顶八乘大轿。
“圣上有旨,召秦昭仪侍寝。”
秦羽这三日里,从未有过焦虑或不安的情绪,因为她笃定陆锦年必定说到做到,然而等来的是这道圣旨。
赌对即生,赌输即死,她这一生没有后悔药。
秦羽随口掐了个借口,回到残破的屋子里头,取出淬毒的银针,手一扬便要自尽,然而下一瞬她的手被人紧紧掣肘,丝毫动弹不得。
“如此心性,也敢说与我为伴。”
陆锦年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,偏生,亲自将她抱上了鸾舆。
是夜,与她破瓜之人却非皇帝。
那个俊美得勾魂摄魄的阉人,手段竟已恐怖到侵占龙床,证明她眼光独到,然而他若有若无地撩拨她的身体,使她惊颤酥麻,又空虚失落。
仿佛好像过了百年,修长热烫的指探向幽秘,来来回回,磨人又尖锐,忽然间贯穿身体……痛——
秦羽蓦然惊醒,喘着大气。
稚嫩的身体竟有那种空虚难耐之感,令她蹙起了修长乌黑的眉宇,勉力调整吸呼压下悸动。
帐幔外头暗暗沉沉,恐怕已近黄昏。
最为机警的麦冬听到动静,来到帘前小声问道:“主子可是醒了?”
秦羽香汗淋漓,“醒了,侍候我沐浴吧。”
麦冬福身后挑帘入内,轻轻地挽起帐幔,待见着秦羽时,微微一怔,侍候主子时日已久,见惯她灿烂夺目的美貌,不知为何,总觉得今日的主子比往常的主子更美,美得摄人心魂。
“主子先进槐花蜜水润喉可好?待婢子差人送热水来。”
秦羽点点头。
麦冬接着道:“约莫一个时辰前老夫人派人唤白桃过去了,婢子打听到白桃去前,二太太刚走,现在情况如何,婢子不得而知。”
秦羽把一盅槐花蜜水喝完,缓了缓才道:“祖母是个公道人,放心吧。”
她的祖母与母亲不同,虽然护短,但为人处世最是公道,很少会为难人,哪怕是个可有可无的下人。
因为她出生即被调包一事,祖母对母亲避而不见,一直待在荣安院里,只有过年那几日出来,或接见来宾,或进宫与宴,太后与她关系极好,是手帕交。
贤妃在后宫地位稳固除了得帝宠外,太后是最关键的因素,可惜膝下无儿,只得两公主,这才有了秦羽后来入宫拼搏的机会。可惜她过于貌美,被刘皇后截住,困于冷宫,别说侍寝,就连小命也日夜受到威胁。
秦羽沐浴后,有下人送来膳食,是荣安院的人,又传话老夫人请秦羽得闲去一趟。
林夫人得知后,马上来寻秦羽,其实她想说的是提起秦玉青改回李姓一事,但说不出口,只好再三交代切莫冲撞祖母,也别泄露林家之事。
秦羽趁机要银子,林夫人便大大方方给了五百两银票,四百两碎银,一百两铜钱供她支使。秦羽用过膳后,定了麦冬随侍,白芷留下来看守院子,二人往荣安院走去。
这一路上,多少苍蝇偷窥,秦羽懒得计较。
片刻来到荣安院门前,秦羽清明的心境涌上愧疚之意,前世祖母在她执掌朝政的第二年,竟给人活活气死了!父亲瞒了她足足两年,后来还是陆锦年告诉她来龙去脉!
秦老夫人身边的老人王嬷嬷亲自在门口等着,远远看到秦羽马上相迎,笑容满面地行礼:“老身见过大小姐,您可来了,老夫人盼着您呢,快请进。”
秦羽却是抬头注视“荣安院”三个字好一会儿,红艳艳的嘴角微弯,略微颔首,跟随王嬷嬷入内。
荣安院古朴大气,左右两株挺拔松柏,两旁花圃栽的是各色菊花,屋里一应家具都是贵重的紫檀木所制,当今太后与皇帝赏赐的珍贵字画、珊瑚株,布置在厅堂最显眼的位置。
保养得宜的秦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,正拿着两张宣纸细看,左边是白桃,右边一个打小侍候她的老仆妇张嬷嬷,与王嬷嬷一般年纪,将近六十了。
“主子,大小姐来了。”王嬷嬷放慢脚步,走路轻得像猫。
秦羽一步三顿,竟有些怯意。
秦老夫人笑道:“你们都下去吧,药煎好了直接端来这里。”
王嬷嬷三人便躬身退下。
秦老夫人将宣纸放下,望向杵在那儿的明艳动人又倔强不服输的小人儿,神态更是慈祥,招手道:“好孩子,快过来。”
秦羽定睛看着她,宝相庄严又和蔼可亲的祖母,生性豁达与人为善,怎就因她给晋阳公主气死了呢!
“祖母,孙儿这回又给您添麻烦了吧。”秦羽鼻子发酸,那心境一下子会回到少年时,扑进秦老夫人怀里。
秦老夫人轻抚秦羽单薄的背部,“孩子,记得你回家来拜见我时,我对你说的话吗?”
她语调寻常,就像唠家常。
秦羽敏感地察觉到,这其实是在试探,习惯观六路的明眸进门时也没遗漏案几上那两张,覆着的宣纸。
秦家家训原来洋洋洒洒千字,后来只有百字,祖父临终遗言的十六字更是最重要的真言。秦羽岂有不知之理,为了逗祖母开心,她调皮地说:“容羽儿猜猜。”秦老夫人十分喜悦,“猜吧,但凡我的宝贝猜中一个字,祖母便奖励你一间铺子。”...
当人遇上难以理解的事,怪力乱神一说便大行其道。
“祖母说,我是秦家的嫡长女,地位卓然,先在府里好好识字,学习规矩再到府外去游玩,一切有祖母作主。”
秦老夫人颔首,“记性不错。”她的目光落在两张宣纸上头,上面的是黄姨娘拿到的方子,府里的老大夫鉴定后说这方子价值千金,下面的是白桃拿到的方子,老大夫说此方珍贵,乃治疗惊悸热症的妙方;问这字如何,老大夫却是推说不通书法。
偏远的江南小县城,一个经营着小小的妓楼的老鸨,原就是个身世凄凉之人,又如何养得能写出此字此方的姑娘?
是祖宗显灵吧,她秦家世代忠良,初时以武立身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,式微后又以文重振门楣。到了这代,她生养的儿子更是国之栋梁官居吏部尚书,假以时日便是相国,有个天赋异禀的嫡长女理所当然。
“我的乖孙女,你要是早十年回来就能见着你祖父,他定会亲自教导你人情世故,我呀,没什么可教你的。”
秦老夫人自打林夫人生下次tຊ子出了月子,便已放权,闲来养花弄草,每月进宫陪太后她老人家唠嗑,日子安逸舒适,所以即使明知林夫人管理内宅的手段出了问题,碍于儿子,还是没有出面干涉,直至嫡亲长孙女秦玉青竟是只山鸡,真正的宝贝儿流落民间,受尽苦难,她气得直接不见林氏。
谁知才半年光景,秦家内部竟沦落至此,她真的痛心疾首,然而她老了,天下是年轻人的,只想在生之年,可以护着这可怜的孩子,到时说门合适的亲事,到地下见夫君时也算是无愧于心了。
秦羽挨着老夫人,汲取她身上暖和可亲的气息,整个人神清气爽,“祖母谦虚了,祖父……”她说不下去,因为她的原因,祖母未到六十便给人气死,是她不孝。
秦老夫人以为她伤感,拍拍她的背接着说,“你祖父去世前,对你锋芒毕露不近人情的父亲说了十六个字,现在祖母把这十六个字送你可好?”
秦家家训原来洋洋洒洒千字,后来只有百字,祖父临终遗言的十六字更是最重要的真言。
秦羽岂有不知之理,为了逗祖母开心,她调皮地说:“容羽儿猜猜。”
秦老夫人十分喜悦,“猜吧,但凡我的宝贝猜中一个字,祖母便奖励你一间铺子。”
秦羽得了全心全意的宠爱,小女儿娇态自然流露,调皮地说:“那祖母的嫁妆恐怕要悉数归我了。”
秦老夫人哈哈大笑,“你这泼皮猴子,且猜来。”
秦羽故意露出琢磨之色,抬头看着秦老夫人,认认真真沉吟片刻才道:“恩威并施!”
秦老夫人听罢,喜多于惊,宠溺地掐了掐秦羽脸蛋,“对了,继续。”
秦羽竖起四只手指,“四间铺子哦,等我再琢磨一下先。”她顿了顿,修长美丽的眉宇微蹙,“刚柔并济……留有余地……”
“哎哟,宝贝儿。”秦老夫人甭说多高兴了,见她抿唇苦思,连忙提示:“长久,前面还有两字。”
秦羽连忙道:“方能长久!”
秦老夫人在她身上,看到了长子幼时的机灵劲儿,心里是不胜怀念,她老了,还能照拂孩子们多久?只能寄望儿孙自重。
“宝贝儿,祖母说到做到,祖母的嫁妆呀,你占五成,余下五成均分给其它姐妹。”
这决定说出去明面没人敢有异议,只是背地里肯定不忿,要知道秦老夫人商户女出身,携百万家财嫁入秦府。
秦羽心里暖意洋洋,并不是因为银子,虽然她在国库空虚时日夜琢磨要搞权贵富户口袋里的钱,但此刻的感动是因为秦家有人真心实意爱护她,支持她,帮助她。
“哇,那将来哪家儿郎接得住我这泼天的富贵啊。”
秦老夫人这半年都在思量要给秦羽说哪门亲事较为妥当,其实她心中已有人选,趁着此时祖孙敦睦,便打趣道:“我家羽儿怕是要眼高于顶了,祖母看呀,宁郡王次子衡温文尔雅,进退有度,应是个良婿。”
——齐衡!
秦羽记得他!
前世陆锦年捧她上太后之位,更以新帝年幼为由,全力推举她临朝称制,朝野震惊,反对者众。
陆锦年第一个就是拿大力反对的宁郡王开刀,这齐衡便是宁郡王次子,听说因惧怕陆锦年,竟把父亲卖了,他兄长齐凌盛怒之下错手杀了他,死时年仅二十。
秦羽靠在秦老夫人脸颊,不依地轻摇螓首:“祖母竟然已经物色好人选了,可是人家才十四岁,还想多陪祖母些年。”
秦老夫人给她蹭得心花怒放,许多年未曾享受过如此简单又亲近的天伦之乐了,“好好好,都依你,过些时日待你养好身子出去玩儿,若有看中的郎君,回来给祖母说说,咱们再仔细挑选。”
祖孙二人越聊越合拍,待白桃送药过来,秦羽服后,秦老夫人也不怕过病气,留秦羽在荣安院里过夜。
珍藏的上好物什,除开必定要传给儿子媳妇那些,悉数送给秦羽,她也不客气,全收了。
黎嬷嬷与张嬷嬷关系较为亲近,来打听时,张嬷嬷半是人情半是故意透露了些许消息与黎嬷嬷知。
又问起是否提及秦玉青,张嬷嬷推说不知。
翌日清晨,秦老夫人进宫前对秦羽说:“若无妥善应付怀王世子的把握,可与秦玉青和平相处,李猎户跑不掉,祖母都看着呢。”
这话意味深长,其一,秦老夫人对秦羽想处置李猎户和秦玉青一事,持保留意见,其二,嘱咐秦羽办事要量力而为,若有此能力,大可放手去办。其三,她是秦羽的后盾。
林夫人无论因着哪方面考量,都想尽快与老夫人和解,趁着秦羽在这,天未亮就过来候着了。
“母亲,让儿媳送您吧。”林夫人绝口不提家事。
秦老夫人神清气爽,略为点头,便挽着秦羽手臂往外走,“孩子们的衣着用度该花就花,若府里庶务艰难大可和我开口。”
林夫人羞愧难当,诺诺应道:“是儿媳疏忽了,昨日已着人今日过府给孩子置办。”
秦老夫人又道:“我的嫁妆昨夜拟定,五成归羽儿,余五成分给其它孙女,儿孙但凭自己本事谋生。”
林夫人惊愕地愣在原地,还是张嬷嬷提醒才回过神来,快步跟上去,纵有意见也不敢现在提出来,笑道:“母亲决定便是,儿媳哪敢置喙。”
上百万的巨款给秦羽,余百万分给孙女们,孙子一分不占?这怎么行呢?
谁知秦老夫人突然停下脚步,笑着问:“莫非你有更好的提议?”
林夫人连忙躬身道:“儿媳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这时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秦玉青袅袅娜娜走将出来,乖巧地给秦老夫人行礼,“玉青拜见祖母。”
这话倒是说到林夫人心坎里去了,她绷着的脸如拨云见月,心道秦羽还是听话的,现出笑容来:“放心吧,你先回去歇着。”秦羽拒绝,“我要出门。”接着招呼麦冬和白芷,准备到外头用早膳。林夫人急道:“站住,你这丫头又仗着你祖母帮衬而无礼!”怎能不与她福身拜别就走?又道:“你尚病着,出去作甚?况且我尚有事要与你细说。”...
秦老夫人稍稍打量她,赞赏道:“玉儿任何时候打扮都是这么得体,择日不如撞日,陪我一道进宫去吧。”
秦玉青心知秦老夫人今日要进宫,本来只是想来探探风声,谁知得此荣宠,喜形于色,拜道:“谢祖母恩典。”
秦羽冰雪聪明,立刻猜到秦老夫人无法表露人前的用意,心里感动,面上却显出不悦之色,松开老夫人的手,“祖母,我病还没好,先回惊鸿院休息。”
秦老夫人没说什么,只是摆摆手,带着秦玉青走了。
林夫人见婆母待秦玉青一如既往的好,甚至还带到宫里去,这是何等恩宠,她这个二品诰命夫人,也就大年初一、元夕、中秋三大节庆能进宫。她现时更笃定自己依旧捧着秦玉青,对姐们打压秦羽诸事只眼开只眼闭,是正确且周全的做法。
待她们去后,林夫人往日的气势全然恢复,严声责备秦羽:“我就说你眼皮子浅,不带你去,你当场拉下脸,心思都写在脸上,还妄想将玉青逐出家门?”
她能料到,一旦秦玉青改回父姓,接下来必定要给打发到别院或者庄上去。
秦羽没有辩解,朱唇弯出优美的弧度,像掬着朝露的红瓣般鲜艳,缓缓问道:“敢问母亲安排好宴会一事了吗?”
林夫人却是接不住话,她实是习惯了秦羽的暴躁易怒,现在恰是一拳打在棉花上,使不上力的感觉令她心里没底,很是难受。
“我已请左相岳夫人出面主持宴会,请帖今晨已经送往各权门贵户,至于能来几人,你想要见的人来不来,我且无法担保。”
昨日夫君唤她去书房,明着要求她按嫡长女的意思去办,且要办得妥妥当当,她唯有豪掷二千两银子,请她快出三服的表姨出面在左相府置办桃花宴,但谨慎起见,还是透露了是为自家嫡长女所求。
岳夫人听过关于秦家的羽姐儿的闲言碎语,那当真是除了一张脸皮外,其余不堪入耳。只是碍于秦尚书的面子,再加上左相近日被皇帝疏远,为了维持场面才勉强答应。
秦羽算过时间节点,前几日她姑姑秦贤妃与刘皇后闹矛盾,都传到宫外了。假如由母亲出面在秦家设宴,恐怕很多人会因避风头不敢参加,母亲这样安排正是思虑周全。
她点点头,想到母亲还有话未尽,耐心等待。
林夫人沉吟道:“望你切记你的身份,咱们世家大族牵一发而动全身,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秦家考虑,行事说话多动脑子,少往别人的套里钻。”
秦羽抬头看了东边一眼,晨曦万丈光芒,洞穿层云洒落人间,大好的气象。
“母亲放心,我会谨慎。”到底是带她来这世上的人,秦羽调子稍为放软了些,母亲平日里习惯高高在上,突然给自己压着,可想而知心里会多难受。
林夫人这才满意地打量她,想到明日与宴的衣装,谆谆教导:“裁缝巳初过府,你相貌过于艳丽,穿着打扮需朴素为宜,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推之的道理。”
“女儿明白。”秦羽著过这世上最贵重的衣裳,佩tຊ过这世上最贵重的首饰,用过这世上最贵重的物料,现在对这些身外物反而不甚在意,都随林夫人,“有劳母亲费心为我安排一二。”
这话倒是说到林夫人心坎里去了,她绷着的脸如拨云见月,心道秦羽还是听话的,现出笑容来:“放心吧,你先回去歇着。”
秦羽拒绝,“我要出门。”接着招呼麦冬和白芷,准备到外头用早膳。
林夫人急道:“站住,你这丫头又仗着你祖母帮衬而无礼!”怎能不与她福身拜别就走?又道:“你尚病着,出去作甚?况且我尚有事要与你细说。”
秦羽没有停下脚步,只是回头淡淡道:“母亲,那几两碎银你留着没用。”
分给七个兄弟也无甚大用,无非是几个散财童子使富人更富而已,于她却能挽救万万人性命。
“你!”林夫人火气刷地上来了:“一百万巨资你竟敢说是碎银几两,你在清楼是见惯金山银山吗?!”
她刚说完就后悔了,整个人怔在那儿,胸口像压了块大石。
秦羽没有动怒,继续往前走,头也不回地说:“那个她给予我的一切,金山银山……”记忆突然回到五岁给扔进窑子那天,她为什么会记得?
因为那天她给剥光了,待价而沽,不是人,而是件且仅是件货物。
“不值一提。”
秦羽补充完,步若行云,眨眼消失在多彩多姿的琉璃回廊。
林夫人的心痛极了,犹如针扎,伴随着窒息般的痛苦,几乎站立不稳。
为什么被人调包没发现?
因为她一心一意祈祷头胎是个麟儿啊!
大楚因皇帝作风奢靡,底下王公大臣从龙跟风,因而京城显得特别的繁华,表面一派歌舞升平。
秦羽按记忆找到“锦玉楼”,里面的糕点非常美味。看堂的见她们衣着普通,本来不欲她们进去,麦冬亮了荷包表示有银子才顺利通行。
秦羽要了大堂角落的小桌,刚落座,一位着蓝地松叶纹锦衣的公子哥上前施礼搭讪。
“这位小娘子有礼,在下姓卫,我好友想邀请你一起到二楼雅座用早膳,万望赏面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侧身比了比站在堂中有颗迷人的泪痣,芝兰玉树般的贵公子。
大楚民风开放,街上偶遇一起吃酒用茶都是寻常。
秦羽偏头望去,发现这人竟是齐衡,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主动,倒是有些意外。
齐衡微微笑着,二人视线对上,他白净的脸马上红透,像烧熟的虾子一般,带着几分羞涩主动见礼,乍看之下确实清俊温良。
富甲天下的卫府在城东,家主始终以八面玲珑的手段,在以刘、陆两大世家的争锋局面保持中立。
一个月前,皇帝恩宠卫家,赐卫明城兄长卫明谦同进士出身授正八品,在兵部任职,结果他日前整理藏书阁后,有一张机要图纸不翼而飞,这罪名可大可小。现今卫明谦尚身陷大牢,刑部的调子是有通敌嫌疑,卫家一筹莫展。
前世,这件事以卫明谦自尽收场,皇帝十分惋惜,给卫家封了一个子爵,卫家家主暗地里出一百万两请江湖人士查明实情,辗转两年,这银子和人情最后落在陆锦年手里,但他奉给了秦羽。
搭讪之人正是卫家二公子卫明诚。
秦羽本就打算去拜访卫家弄点银子花花,对方自投罗网,正中下怀。
二楼三号临街包厢“清平调”为卫明城长包,他作为权贵吃喝玩乐结帐人,走在后头,待两位贵人兼小妖精入了包间,他站在门口吩咐小二哥上菜,接着把门带上,然后示意白芷、麦冬到一旁说话。“敢问两位姐姐,你们主子是何方神圣?”卫明城一边说一边取出两锭纹银,递给她们。...
秦羽回礼:“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卫明城十分有礼,“谢姑娘赏面,请。”
两位贵公子身份摆在那儿,然而没有摆架子,反而让秦羽主仆先行,他们随后。
秦羽率先踏上二楼,左右梁柱挂着巧丽的天仙灯,清冷的光线打在她身上,如覆寒霜,使得她看起来美得不似人间。
恰巧一位青衣公子下楼梯,与秦羽擦肩而过。
他身姿颀长挺拔如松柏,清贵俊容若谪仙下凡,气质凛冽,那种浑然天成的尊贵从骨子里透出来,仿佛生来就该让人顶礼膜拜。
青衣公子视这朵人间富贵花为无物,径直下楼。
一阵寒风掠过,秦羽如坠冰窖。
“仁兄!好巧,你也在此。”
“明诚拜见世子爷。”
“一起吃早茶吧?”
“两位请慢用,我要去一趟冷府。”
冷府?!
秦羽蓦然回首,那人已至一楼,她娇声喝道:“你给我站住!”
众人听得真真切切,有些人惊疑不定,有些人打听秦羽来历,有些人甚至感到愤怒,这哪里来的姑娘家,竟敢对陆世子无礼?
陆世子年方十八,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!三岁能文七岁能武,德妃娘娘的嫡亲侄儿,上有国策可擎天,下有良计可安民,四年前残暴的外敌入侵,全凭他运筹帷幄与何小将军双剑合璧,迅速退敌才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。
正是世所无双,岂容她冒犯!
然而正主儿两耳不闻窗外事,稳步往前走,玉质风流。
秦羽双足轻轻一点,跳上楼梯扶手,整个人竟似燕子般轻盈,再轻轻一跃,如雪豹般灵活,优美地落在那人身前,立住。
两两相对,少年若天仙下凡,俊采星驰;少女如月宫琼娥,国色天香。
“娶我。”
前尘往事,在秦羽脑海浮浮沉沉。
秦羽凝视着前世这个尚未被刘氏陷害阉割的陆锦年,他丝毫未曾沾染嗜杀的阎罗气息,尊贵而清冷,疏淡的神态仿似天上人。她的心绪有如波涛汹涌的大海,变幻难测,即将要冲破封锁涌上脸庞时,又被她强行压下。
只是开口便要争夺他,无视后果。
陆锦年眸若寒星,不怒自威。
“我已订亲。”
话刚出口,他面上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。
他做人处事虽以严厉公正闻名,但向来不与普通百姓计较,特别是这种失心疯。
陆锦年抬步想绕过她,离开。
秦羽水袖一扬,快如闪电般抽出他腰间折扇,倚在门口拦住他去路。
“退了。”
陆锦年生平未曾见过此等无赖,有些惊奇,“世风日下,是我等饱学之士之过,还望姑娘见谅。”
这样的陆锦年于秦羽而言,实在新鲜。
形容她开口求亲是世风日下的表现,但并非她的过错,是他们这些有学问的人没做好榜样,以致百姓行为不端。
她想象中,陆锦年是要伸手掐她脖子,然后冷冰冰地说:我不给你的,别妄想。
可是后来她想要的,又全然得到,甚至是床笫之欢。
谁曾想到帝子竟然成了永定侯府的世子,后来更沦为阉人,若非亲身经历,谁信?
现在的他,可是个完人,好想看看他的丁是如何光景……
想到这里,她的心竟被针扎般的疼痛袭击,在这波痛苦的浪潮中居然另有酥麻感突围而出,一丝一丝地蚕食全身感官,然某种深层的玉望难填,更难能与人道。
“口是心非。”
秦羽迅速压下身体的异样,克制着满腔求知欲与占有欲,微笑着揶揄他,眉眼飞扬,红彤彤的菱唇微弯,光彩照人。
陆锦年大抵见惯了端庄守礼的金枝玉叶,头回遇见如此胆大包天的平民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姑娘家中是否拮据未得银子治病,才让这失心之症加剧,以致逢人便求娶?”
他损人不带脏字,还狠。
秦羽咯咯直笑,她头回听陆锦年这样怼人,痛快极了,上辈子这人给割了把儿后,整天绷着个阎王脸,寻常人莫说开罪他,就是远远看到他就得退避三舍。
秦羽鼻子突然发酸,她用一种特别优美流畅的手法打开陆锦年的折扇,轻轻扇动,带着某种盅惑笑道:“陆大公子所言甚是,现在有宗事关百万两巨银的大买卖,不知是否有兴致旁听?”
陆锦年对银子不感兴趣,只是秦羽开扇的手法跟他如出一辙,才起了疑。因为那不仅是打开扇面那么简单,内里包含了他独创的点穴法,未曾示人。
他略为颔首。
齐衡被美色所迷,听到后顾不得身份,也忽略她与陆锦年之间的言语往来,笑着招呼他们上楼。
二楼三号临街包厢“清平调”为卫明城长包,他作为权贵吃喝玩乐结帐人,走在后头,待两位贵人兼小妖精入了包间,他站在门口吩咐小二哥上菜,接着把门带上,然后示意白芷、麦冬到一旁说话。
“敢问两位姐姐,你们主子是何方神圣?”卫明城一边说一边取出两锭纹银,递给她们。
“奴婢不敢。”麦冬是个精的,“求公子给条生路,是否报家门那是主子的事。”
卫明城早已仔细打量过三位小娘子,本想从衣着找点蛛丝马迹,然而她们洗得发白的衣裳跟耕地的没两样,算了。
稍作回礼,他轻轻敲了敲门,报了名字后才拉开入内。
秦羽如夏日艳阳般的目光,堂而皇之地在陆锦年身上流连,待得卫明城施礼落座,她也没故作高深,立刻开门见山:
“闻听卫大公子因事身陷囫囵,小女子不才,有解救之法,欲以大公tຊ子性命换取一百万两银子,不知卫二公子可有兴趣?”
齐衡十分惊讶,此姝貌赛天仙,只是衣着如此寒酸明明就不名一文,又怎会知悉上层秘事?而且开口即百万两之巨!他对她一见钟情,但她如此孟浪,恐难相与,却是不忍她获罪。
“容我介绍一下,这位是永定侯府陆世子,这位则是营生遍布天下的卫家二公子,而在下是宁郡王府的人,家中排行第二,姑娘可唤我齐二。”
他彬彬有礼,借自我介绍来点醒秦羽,很难没有好感,可惜秦羽知他后事。
秦羽起身,恭恭敬敬地福了个礼,只是在外人看来,这个礼多多少少有点敷衍。
她复又坐下,精睿之光在明眸流转,“三位贵人有礼,小女子身份卑微不提也罢,不知卫二公子对营救兄长一事可有兴趣?”
卫明诚故意带着嘲讽问道:“你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一张脸,可你这张脸若无人引荐,最多只能在富庶之家换个妾室之位,又怎敢大言不惭提及官场中事?”
秦羽对卫明诚无憎亦无厌,毕竟他赚钱是个好手,前世打两场绵延六年又硬又大的仗,粮响不足时都是割他卫家的肉。
“二公子是个商人,将我这普通人当货物来沽价情有可原,然而我现在敢打赌,”说到这里,她用扇子隐晦地比了比齐衡,“若我想进某某王府肯定进得,只是我早心有所属,注定辜负了。”
思及祖母昨夜提起齐衡,先快刀斩这烂桃花。
眼观鼻、鼻观心的陆锦年,长眉陡然跳了跳。
齐衡岂有听不懂之理,刚退红的脸再次刮起红潮,窘迫得很。
卫明诚哈哈笑道:“姑娘真是风趣,你想要这一百万两,”他抿了抿唇,接着道:“也不是不行,但你起码得让我们相信,你有拿这一百万两的能耐吧?”
秦羽偏头望去卫明诚,张扬的凤眸宛如十五之月,转盼流光,威仪隐隐迸发,“别婆婆妈妈,爽快点,行或不行,给了答案才能往下谈,否则我废这唇舌亦无报酬。”
卫明诚心头陡然一跳,这人真是……他咬咬牙,想挥去那对视的一眼带来的眩目感。
怎么她不怕呢?她应该畏惧才是,还敢落座,还敢取笑他,逼他马上作出决定!
“姑娘这就有点厚颜无耻了,若是我答应后,你只是信口雌黄哔众取宠,怕是要落一身牢狱之灾。”
即使齐衡不舍也得送她去吃几日牢饭,不然这事传出去,他还有脸面?
“请姑娘直说吧。”卫明诚哪知秦羽居然真的通晓内幕,陆世子和齐衡都听去了,他又岂能借一步说话,但能断定他们不会透露风声,所以他请秦羽直说。秦羽又踢了陆锦年一脚,对方还是岿然不动,她神态有些许得意,红唇因情绪变化更显鲜艳欲滴,每一分一毫都是气血方刚少年难以招架的美。...
秦羽把扇搁下,“吃牢饭么,你可以报官说我或偷或抢了世子爷的折扇。”
卫明诚偷瞄陆锦年,见他面不改色置身事外,自己是断然不敢牵扯他在内,便爽快道:“姑娘何必扯三道四,我现在就可以拍板,若你能救我兄长于囫囵,愿赠予三十万两纹银为报酬。”
卫家家主私下曾说过欲以五十万两换长子性命,所以卫明城能拍板,但明显这件事没那么简单,因为定的是通敌的调子,只是没祸及家人,所以十分微妙。
秦羽轻轻一笑,三十太少,“五十万两,假如卫明谦的命在你卫家不值五十万两,那我便独自救他出来,但往后他得为我卖命。”
如此一来祖母的庶务有精通行商之人打理,比直接捞三十万两好太多。
卫明诚讶异又震惊,更多的是气愤:“你是不是疯了?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?今日但凡换个人,不是我们仨,你大概走不出这个门口。”
目前穷卫家之力,尚且无法打通关节救兄长出来,她一个无名女流又怎敢信口开河?
“谁派你来的?”
卫明诚差点就用暗藏刀锋的扇柄指向秦羽,若非陆锦年在此。
齐衡知他底细,捏了一把汗,连忙劝解,“卫二你莫要冲动。”
在陌生少女如此荒诞的行径前,是个人都会失控。
陆锦年却如老僧入定。
迸发火药味的氛围,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弥漫,比包厢里若有若无的薰香还要磨人。
秦羽看了一眼卫明诚的折扇,暗示对方自己知他套路,接着站起来,以陆锦年的折扇为笔,气定神闲地在铺了白色花鸟纹绫缎布的桌面,简略勾出兵部衙门布局图,为的是让人信服。
“兵部长史宋长英是大金奸细,他把机要地图偷走了,恰好卫大公子那日负责整理卷宗,丢失地图的罪名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,其中到底是偶然还是别有用心的布局,我不得而知。”
因为前世陆锦年没细说,她也没必要追问。
齐衡惊愕地瞪着秦羽,这是什么仙子下凡,明明一名不文,却知晓刑部、兵部、卫家都查不出来的秘事?
“卫二,你信她吧。”
卫明诚自知冲动,若他有世子爷那耐性,又怎会落入下乘。
他刚在琢磨要怎么给秦羽一个下马威,令她出糗认错,万莫让齐衡陷进去,听得此言震惊得站了起来,那椅子差点给他掀翻,是陆锦年在此,他才有那能耐马上带起椅子不至摔倒。
“五十万两,世子爷和卫二爷都可作证,还请小娘子细说。”卫明诚心有余悸,朝齐衡点了点头,重新坐好,不敢再轻视秦羽。
“丢失的机要地图目前的位置是……容我想想。”秦羽故作认真回忆的姿态。
前世,机要地图一直在宋长英办公的案几,旁边那个葫芦蜻蜓戏荷图花瓶里放着,直到卫明谦为证清白自尽,他才想办法送给接头人带到关外去。听说兵部尚有几个奸细,其中一些与大理寺和御史台有勾连。
卫明诚以为她想自己有所表示才愿往下说,当即取出所带银票共三千两并一块价值百金的帝王绿翡翠摆到桌上,再推向秦羽。
“这是在下一点心意,还请姑娘笑纳。”
秦羽看也不看,兀自道:“你们贸然去取必定打草惊蛇,若因此失去地图的行踪,我亦难以获取报酬,望卫二公子慎重行事。”
她抬头望向卫明诚,稍稍施压。
卫明诚便如坐针毡,惭愧地说:“事关我兄长性命,卫某定然禀报家父商量一个万全之策。”
秦羽潋滟的目光扫过齐、陆二人,“卫公子确定在这里说?”
她故意这样问,因为陆锦年像老僧入定,若论耐性,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出其右,这怎么行,他必须为她动摇。
念头一起,她微伸长腿踢了陆锦年一下。
好不容易才重活在他尚是完璧的年纪,想做便做,何需忍耐。
陆锦年深不可测的目光露出惊愕之色,然而稍纵即逝,快连秦羽都没有捕捉到。
他恐怕难以想象这世间竟有人敢这样踢他,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,甚至连眼神都没给秦羽。
“请姑娘直说吧。”卫明诚哪知秦羽居然真的通晓内幕,陆世子和齐衡都听去了,他又岂能借一步说话,但能断定他们不会透露风声,所以他请秦羽直说。
秦羽又踢了陆锦年一脚,对方还是岿然不动,她神态有些许得意,红唇因情绪变化更显鲜艳欲滴,每一分一毫都是气血方刚少年难以招架的美。
齐衡几乎看直了眼,擂鼓般的心跳声令人侧目。
陆锦年眼皮稍稍跳了跳。
秦羽爽快说道:“宋长史公办案几旁的葫芦花瓶里面,蜻蜓戏荷花纹。”
卫明诚算是长了见识,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最安全,宋长英竟胆大包天把脏物藏在衙门!
“在下明日先派人送三十万两到姑娘家中,待验明姑娘之言再付尾款,你看如何?”
这商人话里有套,秦羽听出来了,但没点破。
秦羽站起身,她现在确实一名不文,所以规矩福了个礼,“听说明日左相府有宴会,我便到左相府与二公子碰头再取,不知二公子意下如何?”
这样一来,卫家给的必须是银票,若银票内里有弯弯道道,那她会把卫家依靠她才能解救卫大公子的事泄露出去,到时丢人的是卫家,得罪兵、刑部的也是卫家,她亏不了。
卫明诚一怔,她又怎知岳夫人明日派了请帖?此姝有点谜啊,纵然有再多的疑惑,他也不敢失礼,因为神机妙算的陆锦年未置可否。
他大大方方起身揖礼:“如姑娘意。”
秦羽回礼道:“谢公子慷慨,容小女子先行告退。”
齐衡连忙道:“女郎一道用早膳吧!”他已经改了称呼,女郎是敬称。
秦羽虽然很想继续与陆锦年共处一室,然而尚有正事要办。对手是刘皇后,前世有陆锦年坐镇,现在她孤身一人需谨慎布局,以扭转前世“陆德妃以巫术咒害皇帝”的滔天大案。
此案发时正在女人身上耍威风的皇帝,立刻赶到现场,面对人证、物证勃然大怒,直接废陆德妃,并以谋逆大罪立即处决永定侯府满门。世子爷陆锦年因“少有谋略,可断国策”而遭刘皇后嫉恨报复,将其没入宫廷,阉割为奴。
永定tຊ侯府一百三十条人命枉死,在当时引起了轰动,陆锦年在民间的忠实追随者甚至拉起大旗造反。
秦羽婉拒:“谢齐二公子盛情,只是时辰不早了,我俩丫鬟尚未饱腹,我且与她们一起用饭,稍后还要去置办些物什,下次若有机会,容小女子请客,还望赏面。”
她说完,不敢看陆锦年,大步离开,衣袂带风。
“这,”齐衡急忙离座,想留又不知如何留,便要送秦羽:“女郎慢些,还不知女郎芳名……”
“女郎,”齐衡加大步伐才追上秦羽,几乎与她并肩而行,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请听我一言,你这回运气好遇见的是我们,若换了别人,怕真的会将你囚禁起来,还请以后谨言慎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