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若木,我的父亲是鲛人,我的母亲是蜃族。
我因为血统不纯长得又瘦又小。
但我的族人们依旧对我很好。
与我关系最好的是扶玉阿姊,她是族长的女儿,也是族里最美的女子。
鲛人擅长音律,扶玉天生便有一副好嗓子。
我最喜欢听着阿姊的歌声,在海面上用雾气制造各种幻境。
我们一起幻想着,成年后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。
可还没有等我走出东海,阿姊就匆匆忙忙来找我。
「若木,你快些躲起来,不要乱跑。」
扶玉阿姊的衣袍上沾满斑斑血迹,脸上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,狰狞可怖。
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姊,顿时吓得不知所措。
「阿姊,到底出了什么事?」
阿姊一把把我推进礁石的缝隙,神色坚定: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!记住,你一定要活下去!」
她眸子里全是决然,说罢便迎着海浪而上,手中的剑闪着凛冽的光。
我恐惧地躲在礁石下。
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,鲛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我心中大悸,我鲛人族一向与世无争,哪里来的仇家?
半空中的云层里,有一七彩仙辇。
那辇车上有女人慵懒道:「都是废物!连一条好看的鲛尾都寻不到。」
东海怒浪滔天,阿姊立于半空,剑指云端厉声道:「芷微!我鲛人族与世无争,你为何要屠尽我族人?!」
芷微身边仙侍不耐烦道:「天妃有令,要用鲛鳞点缀仙衣,你们能被天妃看中,那是你们的福气,乖乖拔下鲛鳞便是!」
仙侍居高临下,眼底尽是轻蔑,冷冷地看着受伤的鲛人在海水中痛苦翻滚,像看着一群蝼蚁。
阿姊愤怒吼道:「芷微,你身为天神,受世间香火,本该庇佑一方,而你却视生灵为蝼蚁罪不可赦!」
「小小鲛人,也敢质问本宫?当真是活腻歪了。不敬本宫,就该死!」
无数天兵从云端飞下。
刀光过处,血染红了海水,到处是鲛人的断肢残骸。
往日平静的海面已经是人间炼狱。
阿姊奋力拼杀,奈何势力悬殊,到最后已经是强弩之末。
我躲在礁石缝隙里目睹了这一切,目眦俱裂。
我没有想到,族人被屠,仅仅是因为芷微要用鲛鳞做衣裳。
在这些天神眼中,我鲛人族连蝼蚁都不如?
我咬了咬牙,抽出了阿姊给我的匕首。
我不能坐以待毙,纵然我不善战斗,也要和族人同生共死,绝不苟且偷生!
就在我刚要冲出礁石缝隙的时候,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,压得我五脏六腑几乎被碾压成泥,动弹不得。
云端中,芷微欣喜道:「苍凕,你怎么来了?」
男子笑道:「怎么去了这许久?」
芷微娇嗔道:「哎呀,还不是这些鲛人太不听话,白白浪费我这么多时光。」
苍凕道:「这等小事,交给他们做就是了,何苦累你跑这一趟。」
「他们笨手笨脚哪里懂,这鲛鳞定要是活着的时候拔下,才鲜活好看。」
两人语气轻描淡写,好像是在讨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已。
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姊趴在礁石上奄奄一息,被生生的一片片拔下鳞片,却没有一点办法。
鲛人若是没有鳞片,便会立刻死去。
阿姊被苍凕的威压镇住,竟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。
阿姊此时该有多疼啊。
我垂下头控制不住地颤栗,根本不敢去看这惨烈一幕。
那时候我就做好决断。
若是让我侥幸逃出生天,纵使千难万险,也要用这些伪善仙人的血,来祭我鲛人族的亡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