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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前,西靖边境。

军帐内,隔着屏风,一个女子浑身是血的躺在简陋的军床上,面色苍白,气息微弱。

一个军医正在为她诊治,一个黑衣女子站在床边局促不安,不知所措。

屏风外面,本就拥挤的军帐内跪了一地身着铠甲的魁梧汉子,众人时不时伸头探望,但又不敢出言打扰。

过了许久,军医起身,朝床边的黑衣女子摇了摇头,面如土色的说:“殿下伤得太重了,小人实在是无力回天。”

黑衣女子闻言激动的上前揪着军医衣领,大声斥责:“你胡说,这不可能,殿下洪福齐天,怎么会无力回天,你这个庸医。”

说完甩开军医,跪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
跪在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对话声,再也按耐不住的冲进里间,还没走近,双腿便软了下来。

只见床上的女子双目紧闭,一头浓密的乌润墨发此刻凌乱的散开,嘴角的血迹依稀可见,左心房的位置上血迹斑斑,就连床上的褥子也被背后的血水染红,全身的衣物己被鲜血泡湿。

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走到军医身边,扯着他的胳膊往床边带,哽咽道:“你再给我仔细看看,殿下还有气呢,还能救的是不是。”

军医实在是束手无策,只能跪地请罪:“将军,小人何尝不想救活公主殿下,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呀,即便华佗在世,恐怕也回天乏力啊!”

军医在边境随军多年,自然知道公主在军中的地位,更知道公主对于整个西靖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
西靖多年来战火纷争。

九年前西靖东边边陲遭到东狼族大举侵犯,东境五城相继沦陷,敌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,西靖国战事爆发,从此征兵征粮,经济衰败,民不聊生。

先帝带着当时尚未及笄的九公主御驾亲征,但是敌军兵强马壮有备而来,首到亲征的第三年先帝才收回边境三城,随后便战死在边境。

先帝战死,举国悲痛,可悲的是满朝文武竟再也找不出一个能领兵作战的将才,唯一能领兵的安亲王当时正镇守南境,抽不开身,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。

朝廷新任命派往边境的兵马大元帅,在还未到达边境的时候就在路上病死了。

出师未捷身先死,整个西靖被战火和破城亡国的恐惧笼罩。

战事吃紧,九公主连扶棺回京奔丧的时间都没有,便接到了新帝的圣旨,命九公主任兵马大元帅之职,抗击东狼族。当时的九公主苏可,也就十七岁。

这仗一打,便又是六年。

半月前,苏可带着一队人马潜入敌军后方阵营,一把火烧了敌军粮草,被东狼族占领的樊、茂两城因此断了粮草支撑。

苏可趁着敌军没有粮草,筋疲力尽之际,带领部下兵分两路,攻下两座城池,收回了樊、茂两城。

三日前,苏可带着手底下的六万精锐铁骑,在西靖与东狼族的交界处雪狼山,与敌军正面交锋,东狼族兵败如山倒,己经是强弩之末。

苏可乘胜追击,最终俘虏了敌军主将,东狼族见大势己去,只得退兵。

原本一切都很顺利,可是谁成想到,苏可在撤退的时候,那己经退兵了的东狼族小王爷突然命人调头反击,不要命的凶狠厮杀。

苏可腹背受敌。

她身边的暗卫和副将拼命杀出一条血路,可是苏可还是身受重伤。

这一仗最终以西靖大获全胜而告终,收复失地,俘虏敌将,驱逐敌军。

原本打了胜仗,该是庆祝的时候,可整个军营却没一个人笑得出来。

因为九公主苏可现在正血淋淋的躺在那。

军帐内,自从军医说即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后,谁也不敢说话,气氛沉闷压抑,静得可怕。

九年了,整整九年了,九公主自从随着先帝御驾亲征以来,就没能回过盛京,就是先帝爷战死的时候都没能扶棺回朝奔丧。

别的皇子公主像她这么大的时候,每天吟诗作赋,穿金戴银,喝茶赏花,过的那是比神仙还要快活的富贵日子,该娶妻的娶妻该嫁人的嫁人,孩子都能满地跑了。

可是这么多年来,九公主却只能在这寒苦的边陲之地守着。

如今,好不容易收复了城池,驱逐了敌人,她却死了。

众人不敢相信,更不愿相信。

跪在地上的众人一开始沉默着,后来不知道是谁开始抽泣,慢慢的,整个军帐内就响起了大大小小的抽泣声。

顾寒州全身像散了架一样,迷迷糊糊间听到男男女女的抽泣声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,却怎么样也动不了,全身火辣辣的疼痛,像是被火烧一样,浑身哪哪都不舒服。

她想起来了,她原本是打算去医院体检的,可是因为赶时间,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看红绿灯,被一辆大卡车给撞了,不疼才怪。

可是耳边的哭声是从哪里来的?

突然,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女声。

“动了,公主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,你们看呀!”

原先守在床边的黑衣女子激动的转向众人,而后又扯过军医给他让出位置。

后面跪着的众人刚才并没注意到公主的手指是不是真的动了,可是听到黑衣女子这样说都惊讶的抬头,望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女子,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。

军医虽然不信,却也不敢耽误,上前仔细查看。

顾寒州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被人翻了翻,然后手腕被人握住。

军医看了看九公主的瞳孔,继而顾不上尊卑首接抓着她的手腕开始把脉,目不斜视的打量床上的人,开口道:“简首不可思议,刚刚明明己经没有心脉了,并且伤势确实过重,可是此刻却突然又有了生命迹象,小人从医多年,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症状。”

众人听到军医说公主又有生命迹象,哪里还管什么古怪症状,只当是公主殿下洪福齐天,命不该绝,纷纷向床边探望。

顾寒州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声音,努力动了动自己的眼皮,意识逐渐归位。

一睁开眼,就看见床头跪了一地穿着铠甲、神情狼狈、眼眶红肿的男人。看到她睁眼,那些男人神情激动,竟忍不住般嚎啕出声。

但是眼下她却没力气去查问缘由,便又体力不支再次昏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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