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云袅猛然僵住。

她脚下一个踉跄，又跌倒回椅子上。

什么？！

贺惊风究竟想要做什么？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！

楚云袅眼中充斥着痛苦与挣扎。

此事若是贺惊风说的，那这事恐怕并非是空穴来风。

他为了折磨她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！

她到底该怎么办？

是该继续逃，还是用自由换来父皇的入土为安？

值得吗？这份自由重要吗？

她这一条贱命，活下来本没有意义，只是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盼着她活下去。

喻臣与行首转告的话又浮现在耳边。

“公主，穷途未必末路，绝处犹可逢生。”

“活下去，才有希望。”

“他把唯一的生路留给了你，公主，你一定要好好活着。”

楚云袅攥紧手，无声哀鸣。

旁人用嫌恶的眼神看了这个奇怪的人一眼，纷纷离去。

楚云袅沉吟了片刻，也离开了。

马夫正在等她，看到她便问：“小姐，接下来往哪走？”

马夫是个实在人，收了钱办事，倒也尽职尽责。

楚云袅嘴唇颤了颤，艰难挤出几个字：“……继续……往前走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马车晃晃悠悠开始走。

楚云袅心中沉痛不已，摘下面纱喘气时，才发觉手掌心已经被自己攥得血肉模糊。

她垂眸，随意用布条缠住手，无力地垂下手。

父皇，对不起……

女儿不孝。

楚云袅红着眼，泪水一颗一颗打湿了衣裳。

哭累了，倦意袭来。

半梦半醒之中，楚云袅梦见了从前之事。

她的额娘是因难产而死的。

所以，她从小便没有娘亲。

但楚云袅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，父皇深爱着娘亲，爱屋及乌，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了她。

在她八岁生辰那年，生了一场大病。

父皇亲自去了千里以外的寺庙，一步一步跪拜着祈求上天，求她平安化吉。

隔天，她果真就大病初愈。

而父皇却病了半月才好，吓坏了所有人。

“安贵公主”

寓意祈求楚云袅一生都平安高贵。

这是一位父亲最真挚的祈愿。

楚云袅猛然睁开眼，不假思索便掀开了车帘。

“停下！”

忽然看见楚云袅的那张脸，马夫吓了一跳，忙拉停了马。

“怎么了，小姐？”

楚云袅双目通红，脸上泪痕仍未干，与面上的疤痕从横交错，好不吓人。

她说：“回京城！”

她欠父皇的太多太多，没有脸再独活下去。

楚云袅回到马车内，擦去泪水，心中似压下一块巨石，太沉痛。

父皇，对不起，我最终还是没能如您所愿。

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路，终于回到了京城。

楚云袅将所有盘缠都送给了马夫，对方受宠若惊。

“这、这太多了……”

“拿着吧，我用不上了。”

她又一次逃跑，贺惊风定会勃然大怒。

她那没有希望的未来，拿着钱财又有何用？

硬塞给他，楚云袅踏进熟悉街道，脚步沉重，似绑了千斤大石。

京城之中繁华热闹，楚云袅却如落冰窖，冷得浑身发寒。

前方等待她的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走着走着，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。

楚云袅的心中重重“咯噔”一下。

她抬眸，对上贺惊风看不出情绪的一双眼。

“首辅大人，别来无恙。”

这一次，她不跪了。